紐約市在什么時候開始使用人臉識別？為什么使用人臉識別？這些問題很難回答。但是，Ritchie Torres想要改變這一切。

2018年3月，紐約市議會成員獲悉，紐約市標志性的體育和娛樂場所麥迪遜廣場花園將使用面部識別軟件來對入口處的觀眾進行掃描。麥迪遜廣場花園是尼克斯隊和紐約游騎兵隊的主場，無數的表演、游行在此上演。目前關于面部識別軟件的應用還沒有足夠的細節，但這項技術旨在通過將參與者的面部與數據庫中存儲的面部進行匹配來識別出“有問題”的參與者。Ritchie Torres是布朗克斯區的一名代表，對此，他感到非常震驚。他說：“使用這種基本上不受監管的技術，而且不告訴公眾如何對他們的臉進行處理、識別，這從根本上對我們隱私提出了挑戰。”

去年10月，他提出了一項法案，要求企業公開披露其在企業入口使用人臉識別技術的情況，從而提高企業使用生物識別技術以及虹膜和指紋掃描技術的透明度。

“在我們現在生活的市場上，企業會在未經公眾同意或知情的情況下收集大量個人數據，而且這種情況愈演愈烈。”他表示，“在一個自由開放的社會，我有權知道某個公司是否會收集我的個人資料、為何會收集我的資料、是否會保留我的資料，以及要將我的資料用于何種目的。”

根據該法案，公司必須在每個入口處公開表明其是否會收集、保留、轉換和存儲客戶的生物特征數據，以及要以何種方式對這些數據進行處理，并在入口處用清晰的標識向公眾展示。該法案還對公司的在線信息提出了要求，公司必須在網上公開四條信息：它保留和存儲的信息數量；收集的信息種類；隱私政策以及與第三方共享的信息。對于Torres來說，最關鍵的是與第三方共享的信息內容。

Torres認為，在快速發展的生物識別技術中，面部識別是最具侵入性、但監管力度卻最小的一種形式。

“面部識別甚至比指紋更具有侵入性，因為指紋是對我隱私的一種有形侵犯。” Torres解釋說道。“不同的是，這種面部識別是一種隱形，甚至無形的入侵，造成的傷害更大。不止如此，獲得這些數據的企業、公司正在建立一個私人信息的數據庫，然后可以將其商業化。”

他還提到了人臉識別系統存在誤報的可能性。例如，在倫敦警察廳最近進行的一系列測試中，在公共場所發現的秘密人臉識別匹配結果的成功率為零。算法訓練不足往往會影響對非白人的臉的識別，這對布朗克斯的居民來說尤其令人擔憂。根據人口普查數據，在美國，布朗克斯地區的人口膚色是最多樣化的。

但是無論你住在哪個區，企業將這些信息對公眾公開都應該是“完全沒有爭議的”，Torres說。“如果你認為企業在你不知情或未經你同意的情況下收集你的個人資料是可以接受的，那么我們在基本原則上就存在分歧。”

在缺乏聯邦法規監管的情況下，這項技術正在向公共場所擴散：機場、賭場和零售商都在購買能夠通過不斷改進的閉路電視攝像頭實時傳輸數據的軟件。該軟件通常可以訪問可疑人物的面部數據庫，不過目前還不清楚這些數據庫是如何建立的，以及如何從數據庫中刪除這些人臉信息。目前，聯邦執法機構運行著一個龐大的數據庫，據說該數據庫包含半數美國人口的面部數據。

美國國土安全部在全國各地的機場登機口推出了人臉識別系統，這是9．11事件后生物識別系統大規模應用的一部分。亞馬遜最近因其Rekognition服務而引發爭議。Rekognition是一種面部掃描軟件，被ICE等執法機構以及許多其他云計算客戶使用。Facebook以其面部識別算法而聞名，該算法允許公司識別用戶，并據此針對他們投放廣告。上個月，微軟總裁呼吁制定人臉識別規則，而谷歌則表示，鑒于隱私和道德方面的擔憂，該公司暫時不會提供人臉識別服務。

去年3月，在報導麥迪遜廣場花園使用人臉識別技術的同時，美國公民自由聯盟（ACLU）詢問了20家美國頂級零售商，他們是否對顧客使用了面部識別技術。除兩家公司外，其余公司均拒絕證實或直接予以否認。其中一家名為Ahold Delhaize（Ahold delhaize旗下擁有多家超市，例如Food Lion、Stop ＆ Shop、Giant和hannaford）的公司回應說，他們沒有使用人臉識別技術，而硬件公司Lowes則表示，他們確實使用了人臉識別技術來識別商店扒手。

Torres說，他不知道紐約市還有哪些企業目前正在對客戶使用面部識別技術，也不知道它們是如何使用這項技術的。這就是問題所在。“由于沒有監管，甚至連最基本的透明度標準都沒有，我們不知道面部識別技術在紐約市或美國其他地方的使用有多廣泛。”他說，“企業沒有義務報告面部識別技術的使用情況。我認為，該法案的目的之一就是向公眾展示一個生物識別技術的世界。在之前，這個世界一直不為公眾所知。”

雖然在麥迪遜廣場花園這樣的地方使用人臉識別技術被吹捧為一種安全措施，但這些數據也很容易用于其他目的。幾年來，廣告商一直在電子廣告牌的廣告中使用面部識別技術，Bidooh公司正試圖通過創建一個戶外廣告網絡來主導這個市場，該網絡將通過配備面部識別功能的電子廣告牌，向目標客戶投放廣告。Bidooh的創始人Abdul Alim表示，他的靈感來自科幻電影《少數派報告》（Minority Report）。Bidooh的目標是成為戶外廣告市場上的谷歌AdWords和Facebook Ads。

“麥迪遜廣場花園向我保證，面部識別技術的使用僅限于保障安全方面，”Torres說。“但我對企業普遍存在的一個擔憂是：一開始人臉識別可能是作為安全措施，但是很容易會演變成其他東西。一旦數據被保留，企業就可以很容易地將其用于盈利目的。我擔心的是私人數據的商業化。”

在伊利諾伊州，面部掃描公司必須遵守美國最基本的生物特征隱私法。公司在收集消費者的面部信息或將數據出售給第三方之前，必須獲得消費者明確的同意，并且必須在數據收集后的三年內刪除所有數據。德克薩斯和華盛頓對人臉識別也有限制。伊利諾斯州的法律還允許人們在法庭上強制執行他們的數據權利。自2015年以來，谷歌、Snapchat、Facebook和其他公司都面臨著涉嫌違反該法律的訴訟。但上個月底，芝加哥的一名法官駁回了針對谷歌的訴訟，稱原告并沒有受到“具體傷害”。在這起訴訟中，原告的面部在無意中被谷歌Photos的一名用戶拍攝下來。

與此同時，不顧隱私專家的抗議，芝加哥市政法規最近提出的一項修正案將允許企業在其商店和場所使用人臉監控系統。與Torres的法案一樣，該法案將要求這些企業只需張貼告示，告知顧客他們的一些監視行為，同時繞過州法律提供的更強有力的保護。

Torres說，他“樂觀”地認為，他的提案將在未來幾個月內即將舉行的委員會聽證會前獲得通過。但他表示仍面臨一些阻力。一些利益相關者擔心這項法律可能會打開訴訟的閘門。也有一些支持者認為，他的立法可以進一步規范面部識別和其他生物識別技術。

例如，該法律沒有涉及政府對該技術的使用，包括紐約市警察局（NYPD）的使用。去年，The Intercept報導了一種基于種族檢測的人臉識別系統的試驗，紐約市警察局因此受到抨擊。但紐約市另一項由前議員James Vacca撰寫的法律，最近成立了自動決策系統工作組（Automated Decision Systems Task Force），該工作組將研究所有政府機構在公共決策基礎上的各種算法。市長Bill de Blasio于去年5月宣布，該工作組將于2019年12月發布一份報告，在報告中，它將推薦審查和評估紐約市算法工具的程序，以確保公平和機會。

Torres在談到他的提議時表示：“我認為該法案是一個下限，而不是上限。在我看來，信息披露是一個自然的起點，如果我們發現面部識別或面部篩查技術存在濫用，那么我們就可以通過這些法案來阻止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