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懸了？

又到半年報時間，各地經濟數據陸續出來，已經公布的二線城市如成都，表現依據不俗，上半年增速達8.2%。當然也有城市出現了異動，如西安，更突出的則是蘇州。

在上半年經濟運行情況新聞發布稿中，蘇州的官方定調是：

上半年全市經濟延續了平穩運行、穩中有進的發展態勢，支撐經濟健康發展的有利條件和積極因素在不斷積累。但宏觀經濟環境依然復雜嚴峻，不確定不穩定因素較多，經濟運行仍然存在不少困難和問題，面臨的增長壓力依然較大。

就數據來看，作為工業強市，蘇州上半年規模以上工業總值1.56萬億元，同比增長下跌到只有1%。蘇州的壓力到底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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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工業和進出口出現明顯降速

蘇州還沒有公布上半年的GDP，網上流傳較廣的數據是9548.27億元。如果屬實，對比2018年上半年的9109.71億，今年上半年名義增速將只有4.8%左右，同時它意味著蘇州全年突破兩萬億大關會有些困難。

即便不看GDP，其他主要的經濟數據，同樣清晰地顯示出蘇州正在進入中低速調整期。

來源：蘇州統計局

以工業為例。上半年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長只有1.6%。這個數據相對于2月同比下降2.1%的水平有所回升，但從上圖可以看到，它創下2017年以來的最低記錄。

要知道，2017年蘇州的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增速維持在10.4%的兩位數；去年經歷過高開低走的局面后，到年底增速同樣有6.1%。上半年不到2%的增長，相當于回到2014、2015年前后的狀態，彼時蘇州的工業也曾陷入低迷狀態。

工業增長放緩同時，當地企業也陷入了一些困難。1到5月，蘇州大型企業的產值為5887.89億元，增速為零；中型企業產值同比下降2.6%。此外，規模以上工業主營業務收入，增幅只有1.8%。工業用電量，同樣下降3.5%。

此外，規模以上工業利稅總額，幾乎是表現最慘的——同比下降12.7%。作為對比，去年年中時該項數據增幅曾突破11%。

一年之內波動超過23個百分點，連帶讓蘇州的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增幅，從去年的兩位數下降到上半年的個位數。

外貿方面，2018年蘇州的進出口總額為23375.6億，同比增長9.3%；而今年開年以來，蘇州就一路同比下跌，截止到5月完成8620.12億，同比下降1.7%。

當然，其他一些領域，如服務業、實際使用外資，蘇州仍然維持著可觀的增速，但總體來說作為強項的工業，明顯出現了官方所說的“增長壓力依然較大”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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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外貿城市迎來轉型關口

觀察蘇州的表現，還可以發現一個重要細節：上半年蘇州的固定資產投資和工業走勢表現出截然相反的狀態。截止到5月，固投總量為1978.59億，增速為9.3%，是近兩年的新高。

為了緩和工業降速的局面，蘇州投資了不少大項目。這跟前兩年工業強勁時固投不升反降的局面正好相反。但由于蘇州并不是典型的投資依賴型城市，所以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來源：蘇州統計局

進出口的低迷，為蘇州工業降速提供了解釋。自從2008年以后，外貿增長到頂，蘇州的進出口在2009年出現首次負增長。

蘇州本身就是外資起家的工業城市，在上個世紀上海起飛的時期，憑借著毗鄰上海的區位優勢，承接了不少外溢的轉移外資，如今超過兩萬億元的進出口總額，和上海不分伯仲，是廣州的兩倍多。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隨著國際貿易環境變化，蘇州的進出口受到影響在意料之中。

其實哪怕沒有這層不確定因素，在勞動力成本提升以及外部市場見頂的雙重壓力下，蘇州遲早也會面臨相關的瓶頸，比如外企搬離的現象已經有過上演。

不只是蘇州，前幾年的明星外貿城市如無錫、佛山、寧波，都曾因為訂單流失、工廠向東南亞洼地遷移而面臨困難。

關于這點，第一財經在2016年的分析就提到，“寧波從10年前的全國第11位退居全國第15，佛山從第13位退居第16，東莞也從第16退居第20”。

蘇州在2014、2015年經歷低迷期后，很快調整回暖，前兩年進出口再次開始以兩位數的增速增長。然而去年年底開始，新的周期再次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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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省會的天下？

蘇州上半年的低迷，站在外貿的角度，容易讓人想到前兩年的無錫、佛山等地；而從工業城市的角度看，又容易讓人想起天津和重慶。

天津、重慶以及蘇州，都算是典型的工業城市，現代服務業不算太發達，三產占比都不到60%。尤其是蘇州，2018年才正好突破50%的大關。

天津GDP，來源：天津統計局

與此同時，工業的規模相當龐大。2018年天津的工業增加值達到了6962.71億，重慶則是5997.7億，相當于一個普通省會的經濟體量。蘇州沒有公布工業增加值，不過去年的工業總產值，高達3.31萬億元。

受擠水分、產業轉型等因素影響，天津的增速從9%掉到2017年的3.6%；重慶則從9.3%掉到2018年的6%。

今年上半年，三座城市的表現同樣低于成都等二線城市，其中天津實際增速4.6%；重慶是6.2%，都不到6.3%的全國平均線。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三座城市，在全國城市經濟排位中，正好位于第五、第六、第七的連號位置，且GDP總量都在兩萬億左右徘徊。

在很長一段時間，三者代表著僅次于北上廣深的經濟增長梯隊的主力。而且它們還有個共同點——都不是省會城市。其中重慶和天津為直轄市，蘇州就是普通的地級市。

強省會戰略是接下來的趨勢。不是省會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在發展信息經濟、金融等現代服務業時，容易落在更具備資源整合、調度能力的省會城市后面。蘇州一直沒能擁有自己的機場，就是城市能級限制的重要體現。

而且，不是省會就沒有充足的腹地。作為重要的工業城市，這對產業鏈的空間延伸和分工精細化，對工業產品的市場都會有所限制。一旦外貿受到影響，經濟很容易被拖累。

在區域分析領域，一個流傳很廣的觀點是，“二線直轄市不如一流強省會”，這句話說的不是毫無道理。天津、重慶和蘇州，都屬于上一輪工業化的受益者，但就眼下來看，它們的風頭的確是被成都、武漢、杭州等省會暫時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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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城市還有戲嗎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工業城市依靠快速的工業化，以及龐大的海內外市場，取得了相當可觀的發展勢頭，明星地級市接連涌現。

不過隨著用工成本提升，外需見頂，以及環保壓力升級，它們都面臨著轉型壓力。天津、重慶之后，蘇州進入換擋期，正說明非省會城市上一輪工業化紅利正在迎來周期性尾聲。

當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工業是城市經濟的基礎，這決定了就算遭遇階段性低迷，天津、重慶以及蘇州這類體型龐大的城市，下限不會差到哪里去。

只是對它們來說，接下來將面臨那些集全省之力的省會城市的競爭，在三產未必能拼過的前提下，要想絕地反擊，必須讓產業邁向價值鏈高端，讓工業產品更具科技含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