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日，國務院辦公廳正式發布了《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規劃（2021-2035年）》，正式明確要充分發揮市場機制作用，促進優勝劣汰，讓國內新能源產業向好向快發展。

就在第二天，擁有“雙資質”之稱，曾經的明星車企長江汽車向法院申請破產，轟動一時。我們第一時間趕赴杭州，試圖去了解一下為什么昔日的紅人會走到今天的這步田地。

今年8月24日，被杭州余杭區人民法院裁定進入破產程序后，長江汽車每周發放一次關于“居家等待”的通知，而在幾日前，眾多員工收到了公司的“解除勞動合同通知書”和“解除勞動合同關系協議書”。

根據相關文件顯示，長江汽車破產前已經停業多時，根據勞動法的規定，我司決定與你協議解除勞動合同相關事宜，雙方的勞動合同關系自2020年11月1日起解除。

如今的長江汽車已是人去樓空，僅僅剩下一些為零跑生產代工車型的工人，據相關人士透露，這些員工大部分也是零跑自己的人，長江的人沒有多少了。在大樓門口上，“爭取六保六穩，振興長江汽車”的紅色橫幅也顯得格外諷刺。

亡于內斗？

在關注長江汽車現狀之時，我們先來看看長江汽車的歷史。

2013年，五龍電動車（集團）有限公司注資重組杭州長江客車有限公司，并將其更名為杭州長江汽車有限公司，投資51億元，建設沖壓、焊裝、涂裝、總裝、電控等五大先進工藝生產設施，工廠占地總面積1150畝，成為五龍電動車（集團）有限公司旗下整車核心制造工廠。

2016年4月，長江汽車發布電動車品牌“長江EV”，并推出了首款純電動SUV——逸酷，，新車定位于小型SUV，上市時間暫定為當年7月底或8月初。售價方面，補貼前的官方指導價約為20萬元，補貼后的售價約為10萬元。

也正因此，同年國家發改委發布文件，長江汽車成為國內最早一批獲得批文的新能源車企。第二年12月，在工信部公示第302批《道路機動車輛生產企業及產品公告》中，長江汽車首款車型登記在冊，成為手握“雙資質”的新能源造車企業。旋即其杭州工廠正式投產，一期年產能為10萬輛，二期年產能為30萬輛，吸引了不少政府背景的投資。

到這里為止，在那個造車新勢力還是以樂視為首的年代里，不得不說，長江汽車已經走在了這些PPT車企的前面，拿到了一手好牌。

可時至今日，賈躍亭的FF91都快交付了，逸酷依然未能實現上市交付。有知情人士表示，“逸酷早就研發出來了，但是新能源補貼門檻一再提升，拖到后面這款產品已經達不到補貼要求，導致采購成本太高，缺乏競爭力而沒能上市”。

雖然在乘用車市場毫無建樹，但是在老本行商用客車市場方面，長江汽車還是有所作為。曾經，美國Chanje公司（五龍集團的美國銷售公司）向長江汽車訂購90輛電動汽車，每輛電動汽車估計售價10萬美元，約900萬美元，另外購買1755件電動汽車相關零部件，其中首批25臺車輛已于2017年9月12日從國內寧波港起運。

2017年10月，長江汽車也與中渝國際在杭州正式簽署銷售協議，中渝國際將在年底前采購公司500臺G08電動商用客車，訂單總額超過億元，車輛交付后，將被陸續投放到杭州高端旅游租賃市場及大型公司通勤市場。

“從2018年未長江慢慢的開始薪資發放不正常，身邊的同事也陸續走了很多。但零星從公司傳出一些新的合作消息，消息滿天飛，如吉利商用車合作、神州租車收購、到山西煤老板入股等。再到美國聯幫快遞1125臺訂單，歐洲零件CKD出口。但這些一波三折，不斷的公告，聲明，這些都無果而終。”長江汽車內部員工表示。

“時間到了2020年，杭州長江汽車的母公司香港五龍電動車再起波折，董事長被搞下臺，2020年6月部分董事入駐杭長，董事長系被禁出入公司。直到2020年8月董事長系再次殺回。原來陳言平系被禁入杭長。這堪稱為電視劇經典大片，站隊的、不站對的、站錯隊的，人生百態，五味雜食。”

“報道第一天讓我感到震驚的一件事，新員工入職會上桌子上放的果盤，里面的桃子是從公司樹上剛摘的，硬的木頭一樣，領導還說大家吃，大家吃……從這一天就知道公司很窮了。果不其然，據某某說公司招人招過頭了，沒預算發工資，剛來一個月以考核的名義吧學校一般的，女生大約30多人給辭了，形象像是一個南方來的小孩，剛在外面租了房子，自己買了空調裝好，晚上通知你被開了……”

2017年的上海車展上，長江汽車展出過一臺逸酷的青花瓷版，也被自己員工詬病，“15年底下線的02車型，換個涂裝參加17年上海車展，但是至今沒有量產，好意思？間里聽說總是在打掃衛生，一有人參觀，車間沖壓線，MES 看板象征性的打開一下，好玩嗎？是在腳踏實地辦事嗎？”

不辦實事，產品研發更不上市場，表面上看長江汽車已是千瘡百孔，但深入研究，我們發現長江汽車走向失敗是注定的，甚至說他們一開始的初心就錯了。

長江的錢都去哪里了？

“長江汽車是不用指望了，百分之九十九肯定還不上了。我們的工資是接管的法院部門給我們開的。”談及長江汽車的欠款，這位長江汽車留守人員略帶諷刺地說道。“現在的情況是，先解決員工的薪酬，再解決供應商，11月26號開債券會決定怎么處理，那邊就是債券登記，廠里一毛錢也拿不出來，有糾紛就帶資料到那邊登記。”

2010年，香港首富、長江集團創辦人李嘉誠曾在入股了一家叫做中聚電池有限公司的公司。2014年，中聚電池更名為五龍電動車（集團）有限公司。在李嘉誠入股后，五龍集團就開始在市場上進行了一系列的兼并跟投資，其中就包括長江汽車。2016年，五龍集團宣布投資51億，推出了長江EV的品牌。

這51億就是長江汽車的所有資金，不同于“揮霍無度”的拜騰，4年時間，一直很低調的長江汽車滿打滿算也不應該把錢燒完，那么錢去了哪里呢？

李嘉誠基金會表示，由于曹忠無力償還擔保款項本金及利息，截至2019年7月欠款共超過11．9億港元。在天眼查中顯示，長江汽車涉及的法律訴訟高達150項、限制消費令127項。

在此前上述員工說道的“電視劇大片”中，實際上就是一出為利益內斗的常規戲碼。2019年11月，時任董事會主席曹忠引進金港集團作為上市公司大股東，按照雙方協議，金港將分別向上市公司及長江汽車注入巨資。

但這個對長江汽車極為有利的融資方案在提交董事會時卻遭到反對，董事會只允許金港注資但反對金港派人入駐董事會。再后來，金港集團狀告董事會，涉訟包括借款涉及巨額利息涉親屬間利益輸送、巨額資產抵押及非法轉移、董事均為“內部人”持高薪處處打掩護。

雖然這樣的說法沒有能夠得到長江內部人士的確認，但是也足可見得長江汽車內部顯然是亂成了一鍋粥。

作為長江汽車的母公司，五龍電動車也已自顧不暇。根據五龍電動車最新年報顯示，公司已經連續多年虧損。過去的五個財年，公司擁有人應占虧損分別為4．1億港元、2．28億港元、5．55億港元、22．30億港元及19．9億港元。此外，五龍電動車自2020年7月2日起已在港交所停牌，其市值僅剩4．76億港元。

根據五龍電動車2020年4月29日公告，因為債務逾期，其抵押的股權和公司資產將悉數被董事會成員中直系親屬的公司接管，五龍電動車只剩下空殼，所有核心資產都被掏空。在法律界人士眼中，長江以及五龍汽車的種種，無非就是一起比較典型的資產轉移案件。

曾經的明星車企，在某些人眼中只是借由新能源勢頭牟利的工具。沒有力挽狂瀾，沒有向死而生，這樣的結局早已是命中注定，在長江汽車出發之時就已經走錯了方向。

責任編輯：x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