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是聯電、力積電，還是世界先進的股東，都該關心今年第2季臺積電的法說會。因為，在這場法說會里，臺積電總裁魏哲家坦言，半導體產業庫存多到要明年上半年才能消化完畢，然而即使市場狀況不佳，臺積電仍能維持成長。這句話的另一層意思是，過去1年多，半導體供不應求，幾乎每家晶圓廠都靠漲價賺大錢的好日子，要暫告一段落，回到疫情前的常態了。

第1波沖擊指向8吋晶圓廠。《財訊》報導指出，7月7日，市場研究機構TrendForce發表報告指出，「砍單潮來襲，下半年8吋晶圓產能利用率受影響最劇」，從電源控制IC（PMIC）、影像傳感器（CIS）以及部分MCU（微控制器），受到電視、PC和手機等消費性電子需求下滑的影響，8吋晶圓廠下半年產能利用率將不再滿載。

產能利用率，下半年有隱憂

以賽亞調研副總經理陳逸萍觀察，下半年8吋晶圓的產能利用率平均維持在95%到100%，部分晶圓廠產能利用率將降至9成左右。

《財訊》分析，另一波沖擊指向55奈米以上成熟制程。例如，顯示用驅動IC需要使用成熟制程生產，手機需求大減，沖擊很快傳到手機顯示驅動IC公司和晶圓廠。「一家臺灣手機驅動IC大廠，今年初驅動芯片的單價原本接近8美元，現在只有5.5美元，客戶還希望降到5美元以下。」業界人士透露，今年4月，原本驅動IC廠還在為三星的OLED驅動IC大單歡呼，5月底，大單突然被取消。

一連串連鎖效應馬上展開。5月31日，力積電當日交易量暴增，股價連日下跌；6月20日，驅動IC廠奇景光電調降第2季財務預測。7月15日，力積電在在線法說會表示，未來兩季產能利用率將修正，力積電預期修正至少持續兩季，希望在明年景氣能回復正常水平；總經理謝再居表示，12吋廠受到的影響比8吋廠還高。

《財訊》報導指出，第3波沖擊將影響28奈米制程產能利用率，這是去年各家廠商最有興趣擴產的產能，競爭也最激烈。陳逸萍觀察，28奈米產能利用率今年下半年平均約為百分之百，但部分產能利用率將降至95%到100%。開始出現產能不滿的狀況。

其實，許多跡象都表示，今年半導體制造產業恐怕有挑戰。例如，6月30日DRAM大廠美光公布財測，下一季營收將落在68億到76億美元，遠低于分析師預估的91億美元。由于DRAM需求是電子產業的重要指標，美光的財測讓半導體產業股價承受壓力。

根據《財訊》報導，車用芯片短缺為何無法補上缺口？業界人士分析，「車規芯片生產有很多的限制」，像生產車規芯片的設備一旦被認證過，就不能隨便改變，「車規的價格好，但是生產線會被卡住」，加上認證耗時，對追求產能利用率極大化的臺灣晶圓廠來說，車用芯片難以快速填滿產能；以臺積電為例，雖然車用芯片這一季成長14%，但占營收仍只有5%。

基辛格訪臺，要談延后拉貨

許多歐美IC設計大廠也傳出訂單遞延的狀況。例如，超微新款處理器將晚1個月在臺積電投片，輝達也傳出因為庫存問題，新款40系列顯卡會晚1個月投片。英特爾執行長基辛格8月將來臺，外傳他是要與臺積電洽談，原本預訂的3奈米芯片將延后拉貨。

陳逸萍則觀察，目前IC設計公司正在激烈調整庫存，「臺積電說自己和客戶的庫存狀況很健康，卻又說庫存調整要到明年中」，她與團隊追查發現，IC設計公司的庫存水位確實已經下降，因為IC設計公司快速降價，把手上的庫存全賣給終端設備廠，「目前以手機應用處理器（AP）的例子來看，折扣幅度落在10%至20%左右」。

《財訊》報導指出，對筆電等終端設備廠來說，終于可以用疫情前的便宜價格買進零組件，即使景氣不好，產品也有降價出售的空間。但對IC設計公司來說，一面要低價求現，一面又要用高價取得晶圓廠產能，獲利空間大幅被壓縮。陳逸萍觀察，從晶圓廠端看，從客戶投片到產出的時間約為3~6個月，因此現在下單的數量多是明年的出貨預測，而目前看到IC設計公司的下單數量都偏向保守，代表對明年上半年的手機市場保守看待。

同時，臺積電的庫存也在上升，外傳許多IC設計公司要求臺積電把制造到一半的半成品轉為庫存，等需要時再繼續加工，臺積電成為IC設計公司的庫存避風港。這一季法說會上，臺積電的庫存周轉天數也確實持續上升。業界人士觀察，臺積電同意用這種方式幫IC設計公司背庫存，交換條件是付款天數縮減。

IC設計公司的話語權也跟著加大。《財訊》分析，業界傳出，原本聯電7月要跟著臺積電再次漲價，但因為景氣反轉而取消；同時，也積極調整產品組合，用各種交換條件把原本「沒空做」的產品和客戶拉回來。聯電在拉高產能利用率上經驗豐富，但下半年毛利率走勢值得關注。

「目前整個半導體供應鏈還是上熱下冷。」陳逸萍觀察，要買半導體設備仍須15~18個月前下單，設備供應不足反而讓整個產業因禍得福。她認為，今年實際開出的產能只有原本預期的一部分，因此減緩供過于求的壓力。

臺積電美廠機臺，延期移入

但是，《財訊》報導指出，景氣放緩的影響也在往設備端傳遞，例如臺積電美國亞歷桑那廠原本預期今年9月移入機臺，現在時間也改到明年上半年；而臺積電3奈米原本預計今年底要達到的產能目標，改至明年第1季達成。雖然景氣不佳，但由于設備缺貨仍嚴重，半導體廠不敢貿然砍單，除8吋設備今年擴廠告一段落外，其他制程明年供給量仍將增加。

目前，整個產業鏈透過調整庫存，摸索景氣探底的訊號，供給和需求何時達成平衡還不清楚。但從臺積電對庫存示警即可看出，除非有劇烈的改變，否則要期待榮景并不容易。整個半導體產業正在回到疫情前的狀態，「臺積電要不好之前，其他公司會先面臨挑戰。」業界人士分析。

根據《財訊》報導，由于高階晶圓制造需時4~6個月，今年第2季景氣反轉的沖擊，在影響力積電等公司后，是否會影響臺積電？第4季法說會將是指標。不過即使景氣不佳，臺積電仍有最多的資源可以從競爭對手上搶單，或改變產品組合，來達到成長獲利目標。

目前，歐洲、美國和中國經濟都罕見同時遇上挑戰，臺積電明年能不能維持高速擴張的成長速度，以及美國下半年升息和通膨狀況，將是觀察全球高科技產業的重要指標。

審核編輯 黃昊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