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與人類正在經歷達爾文式的協同進化
我的 Apple Watch 一天要提醒我好幾回別忘了呼吸。但凡它有點腦子都會意識到,我如果真忘了呼吸,肯定早就死了,那樣一來它再怎么提醒我也是白搭。可惜我的 Apple Watch 沒長腦子。
抑或,它其實長了?
也許我的 Apple Watch 確實有動機確保我活著,因為顯然只有我這樣的人才會買手表提醒自己呼吸。萬一像我這樣的人都停止了呼吸,這些智能手表就要滅亡了。
所以說,或許提醒我呼吸的Apple Watch正面臨著生死攸關的進化壓力?
計算機科學家、《協同進化:人類與機器融合的未來》作者愛德華·阿什福德·李教授認為,科技正在與人類協同進化,這種進化并不像技術鼓吹者或技術恐懼者所宣稱的那樣,會導致人與技術相融合或者被技術所滅絕,更可能的結果是人與技術共生。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這個過程將一帆風順??焖俚膮f同進化本質上是一個不可預測的過程,而隨著技術和人類的同時改變,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在所難免。
1.1提醒我呼吸的Apple Watch
一、進化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能動性在進化的過程中沒有用武之地。
人類可以對周遭的生物施加影響,卻不能控制它們,比如細菌進化出抗生素耐藥性既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也不是出于它自己的主觀能動性。雖然我們可以利用基因工程技術創造出新的微生物或者新的植物品種,但這更像是對自然過程的推動,而非自上而下的智能設計。
雖然機器至少目前尚未表現出類似能動性的特征,但它們的確參與了自身的發展過程,這一點幾乎跟生物是一樣的。
實際上,仿真機器人和擬人人工智能都未必是機器最終的歸宿。模仿人類可能并非機器的終點,與人類互補或許才是科技發展的正道。
一個根本性的問題在于,究竟是我們在定義科技,還是科技在定義我們?
二、人與機器協同進化
人與機器關系的本質是達爾文式的協同進化,而人類工程師只是變異的推動因子,左右技術和社會發展軌跡的往往是意外后果而非精心規劃。
數字科技正在改變我們的經濟、社會關系和政治結構,從而顛覆人類社會的組織結構。它既消滅財富,又創造著新的財富;既能改善環境,也能破壞生態。它不斷地改變著權力結構。機器擁有超越人類的速度、準確性、信息處理和分析預測能力,可以幫助人類更高效地解決問題;但同樣的科技也可以用于構建天羅地網的監控,挑撥人與人的關系,借助過濾氣泡(filter bubble)和回音室(echo chamber)形成一個個信息孤島,進而危及民主的基礎。
如果機器與人類正在經歷達爾文式的協同進化,那么人類就只能影響其進化的過程,而無法控制其進化的路徑。于是,工程技術成了養殖和接生,而科技進化的最終結果將取決于自然選擇。
擔憂人工智能失控的人會為這種可能性惴惴不安,因為如果我們與機器協同進化,那么事情實際上并不受人類控制。但人們對未來科技的恐懼還是太過夸大了,因為在自然選擇力量的影響下,物種之間是可以互補的,而不一定要你死我活。缺乏掌控也并不意味著人類會被消滅或者奴役,因為這一過程同樣不是機器能掌控的。
《協同進化》的作者李教授在對人機關系的探索中發現,將機器視作一種與人共享生態系統、協同進化的生命體,是很有幫助的思維方式。將機器視作“生物”并不等同于認為它們具有智能,也不需要賦予它們能動性,而是承認它們具有一定程度的自主性,可以維持自身的生命過程,并且能夠自我復制(盡管目前仍然需要人類的幫助)。這些都是生命體的特征,并且塑造了我們與科技之間的關系。
三、機器是否真的有生命?
我們是否可以——或者說應該——將機器視作生命體?這個問題會牽扯出一系列難題。
智能機器能否匹敵或者超越人類的智能?它們能否具有自我意識,甚至是自由意志?它們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有怎樣的責任? 這些難題同樣適用于人類自身,也正是哲學家幾個世紀以來孜孜不倦探究的問題。
如果我們把機器視作生物,便會發現機器與我們人類——創造它們的有機體——有很多相似之處。
跟我們人類一樣,機器會對外界環境的刺激做出反應。它們的反饋可以是與我們對話、向我們派送貨物或者打開我們房間里的暖氣。機器不限于硬件,其中有些甚至不需要依附于硬件。軟件不僅是機器數字過程的必要部分,有時候甚至還是最重要的部分。如果我們將機器視作生物,那么軟件就是 DNA(脫氧核糖核酸)和代謝途徑。
機器也需要營養,但它們的營養是電,而不是生物需要的有機物或者陽光。如果愿意,我們可以將計算機控制的發電廠理解為機器的消化系統,它不斷地進行新陳代謝,將有機的化石燃料轉化為電能。但數字機器很少獨立擁有消化系統。
除此之外,它們與生物相比還有很多生命形態上的差異。比如,它們可以將整個身體與其他機器共享;一片微處理器可以同時服務多臺機器。
更本質的區別在于,機器是數字的、基于計算的,不具備人類的血肉之軀——它們在構成材料這一點上就與人類不一樣。
同樣,類似于生物,機器也有生有死。有些機器構造簡單,不過幾千比特的“基因”代碼而已;有些機器則極盡復雜。有些機器可以做出堪稱“智能”的行為,但大多數機器不能,這一點與生物是一樣的。大多數機器生命短暫,有時候甚至不足一秒;同時也有一些機器的生命可以持續數月甚至數年;有些機器甚至超越了有機生物,有望實現永生。
機器是否真的有生命?這個問題沒有標準答案,完全看你怎么定義“生命”。即使是生物學家也無法就有機生物的“生命”是什么達成一致意見。你可以說硅本身不具備生命,但組成我們身體的分子本身也不是活物。
我們可以圍繞數字科技到底有沒有生命這個問題無休無止地爭論下去,但這沒有任何意義。
四、人與機器專性共生
即便我們將智能機器視為生物,它們仍然依賴于人類。但相應地,我們也依賴于它們。
想象一下,當你讀到這段文字的時候,假如全球的電腦都被永久關閉并且無法再啟動,那么將發生什么?
對于人類來說,其結果必將是災難性的。哪怕僅僅關閉幾臺電腦都會帶來高昂的成本。雖然我們可以“拔電線”來讓“做錯事”的機器“聽話”,但實際上,拔電線的成本太高了,與其說是“殺掉”機器,不如說是自尋死路。
換個角度,想象一下,當你讀到這段文字的時候,你體內的所有細菌集體死亡。短時間內你可能安然無恙,但過不了多久,你就會病入膏肓。生物學家將我們與體內細菌的關系稱為互利共生(mutualistic symbiosis),也就是說雙方都能夠從共生關系中獲利。我們與機器之間的聯系可能正超越互利共生,發展為生物學家口中的專性共生(obligate symbiosis),也就是任何一方都離不開另一方。
不少生物學家相信,像人體細胞這樣擁有細胞核的“真核細胞”就是從原本截然不同的有機體的共生中逐步演化而來的,這些有機體正是這些細胞以及細胞的細胞核和線粒體的“祖先”。這個過程可能會在人與機器的融合中再度上演。但對于兩種不同的生命形態而言,并非只有“你死我活”或者“合二為一”這兩條路,互補互助也是一種可能。
生物是一個過程,而不是一個物件。剛剛死亡的生物,其尸體的構成物質與它活著的時候一模一樣。重要的不是物質,重要的是過程。
或許,探究數字人工物是否能擁有自我意識,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自我意識是怎樣形成的。同樣,我們或許還可以在糾結這些問題的過程中,加深對人與科技之間復雜關系的認識。誰也沒法兒給你提供簡單直白的答案,但通過更多的追問和閱讀,你可以獲得對這些問題更深入的理解,科技的視角總能讓哲學問題更加明晰。
審核編輯 :李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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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協同進化——人與機器融合的未來
文章出處:【微信號:WW_CGQJS,微信公眾號:傳感器技術】歡迎添加關注!文章轉載請注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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