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波在采訪企業家的時候，經常會問到一個問題：“您覺得您是一個激進的人還是一個保守的人？”企業家的基調有時候也決定了一個企業的基調。

在成立不算久的歡顏開始推RV減速器的時候，最早做機器人控制系統的卡諾普表示要銷售機器人整機產品，一個是從機器人本體到核心零部件的布局，一個是從核心零部件到本體的延伸，而今，都站在了風口浪尖上。

在推出RV減速器之前，黃啟剛和他的歡顏自動化也曾風光無限，他是最早開始走低價路線的企業家之一，曾口出豪言要讓中小企業都用得起機器人，實現“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理想，然而如今卻陷資金緊張的困境；卡諾普做機器人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機器人圈，在褒貶不一的言論里，感覺后知后覺的卡諾普已經不得不這么做，這背后有哪些原因？

卡諾普做機器人

2018年12月01日，卡諾普焊接機器人正式發布。

在發布的前幾天，卡諾普總經理李良軍就在朋友圈率先公布了產品信息，有業內人士私信我說：“又一個攪局者來了！”

一時間，為錢江機器人和歡顏自動化鳴不平的聲音也四起：“等于免費幫卡諾普培養機器人客戶習慣了，之后到底還用不用卡諾普的控制系統呀，尷尬！”

甚至有業內人士表示：“卡諾普的攪局會把組裝機器人的公司全部滅了的。”

作為國內工業機器人控制器市場份額第一的企業，卡諾普已經向廣州啟帆、錢江機器人、歡顏機器人、統一智能、伯朗特、爾必地等多家機器人本體制造廠家提供配套服務。

在卡諾普官方推送的消息里，卡諾普將自己定義為“中國機器人先鋒”，并稱為中國機器人家族添加一款高性能、高品質的焊接機器人，立志打造能與進口機器人競爭的高性能國產機器人，并深耕行業。同時，也將為行業同仁提供高性能控制器、驅控一體機、智能傳感器等機器人核心零部件，共同打造互利共贏的機器人生態鏈，求同存異，共同發展。

卡諾普的“開誠相見，游目騁懷”未必是其它機器人企業的想法，從供應商到競爭對手的轉換，對于中國企業家來說，并不是沒有顧忌的。“因為中國人的情感是很特殊的，客戶沒辦法的接受說你造機器人跟我競爭，然后我還買你的控制器讓你賺錢。”有不愿具名的業內人士表示。

對于這個，卡諾普營銷中心總經理周大勝用了“勢在必行”表明卡諾普做機器人決心。一方面是因為國產機器人企業都在研發自己的控制器，卡諾普的路會越走越窄，與其在最后的時候掙扎倒不如斷臂求生。“當歡顏正在研發自己的系統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感覺到危險了。”

而另一方面，周大勝稱：“卡諾普從焊接機器人開始入手，在國產焊接機器人控制系統中的占有率可以說已經達到80%以上，所以說相對于其他一些光做本體的廠家，我們更懂機器人。”

事實上，從2017年的五、六月份開始，卡諾普就組建團隊，引進國外的一些先進的技術，包括品質的管理，生產流程的管控等著手研發機器人本體，經過一段時間的測試，2018年4月生產出了樣機并且實現了小批量生產，現在已經小批量試生產。

“我個人認為這個時機還是稍晚一點，如果能在2018年7、8月份能夠推出來可能會更好一點，那個時候歡顏才剛剛出現頹勢。”周大勝表示。

歡顏做RV

歡顏自動化總經理黃啟剛說：“人最大的過錯是錯過而不是試錯。”

所以為了不錯過，他決定做RV減速器。但這個戰略，也成為其后續壓力的來源。

這個時候的歡顏，是否有足夠資金實力去做這樣需要高投入成本的事情？很多業內人士都說：“歡顏如果不做RV減速器，可以過得更好，就是減速器把歡顏拖垮了。”

甚至不僅是減速器，他也不想錯過控制系統和編碼器，“歡顏必須要掌握核心技術，所有核心的東西都必須掌握在自己手里，這是沒辦法討價還價的，這并不是搶生意，實際上很多看得遠的人都能看懂歡顏的布局。”黃啟剛說。

但有業內人士就提出，本體企業做控制系統可以理解，但是沒有必要做減速器。“你的團隊背景、企業基因注定了你沒有這個能力干減速器。ABB、發那科等這些偉大的機器人公司沒有一家造減速器。”

對于研發核心零部件的意義，黃啟剛認為除了破除國外壟斷之外，還有一個就是降成本。對于這個，上述業內人士也吐糟：“關鍵是沒量，不但降低不了成本，還壓垮自己。”

但也有業內人士表示，歡顏之所以推出自己的RV減速器主要是來自供應鏈的壓力，因為付款差，已經沒有減速器企業給他供貨了。其中包括RV減速器企業和諧波減速器企業，所以近期，歡顏也推出了輕量的可以替代諧波減速器的RV減速器。

但減速器的高成本投入首先是需要解決的問題，黃啟剛自己也表示目前已經投入了大幾千萬研發RV減速器，“主要是RV減速器太難了，這也是為什么我們被國外品牌掣肘了40年的原因，它是核心中的核心。”

相愛相殺

這就是江湖：刺刀見血、血雨腥風！機器人行業相愛相殺的競合態勢其實早就已經出現。這兩年，從本體延伸到核心零部件的企業也有不少，而核心零部件企業布局本體的路徑也不是個例。但為什么是歡顏和卡諾普成為“眾矢之的”？

從之前開始，就一直有傳聞說“歡顏要倒閉了”，直到最近，又出現了這樣的傳聞，黃啟剛有點哭笑不得，為了證明歡顏還在，他給我們發了工廠實時運行圖。

“很多人覺得歡顏死掉他們就能活著了，其實不是這個邏輯，我們即使賣現在這個價格，還有35%的毛利，有些人認為這是很可怕的事情，因為我們賣的價格比他們的成本還低，我們所有的產品毛利率都是30%以上，這是最可怕之處。”這是黃啟剛的原話。

不過，經多數人的反映，歡顏目前確實還欠供應商的款項，黃啟剛對此也是不置可否，并稱欠款在可控范圍內。但有知情人士算過一筆賬，加上供應商的欠款、銀行的貸款、廠房費用以及RV減速器機床分期付款，高達1億。

黃啟剛表示目前歡顏第一輪融資已經談得差不多了，很快資金就可以到位。這一消息是真是假目前無法證實。

周大勝表示，如果資金足夠充足，市場占有量比較大的話，本體企業布局減速器是無可厚非的，但是如果像歡顏一樣盤子是做得很大，但是還做得不夠扎實的情況下就不適合。

他進一步表示，歡顏如果晚一年做減速器就可能不是現在的情況了：“比如2019年開始做減速器，2018年將供應商的關系搞好，在2017年和2018年加起來做到8000臺的量，對于歡顏來說，不是一件難的事情，至少就有8000萬的利潤。如果能撐到2019年年底，通過2017年——2019年三年的時間積累1個億的凈利潤，非但不會欠供應商的應付款，自己手上也有資金布局減速器，那么它完全可以做的‘風生水起’”。

如果能夠走得更保守一點，讓供應商更加放心，歡顏也許不會陷入資金緊張，甚至被供應商催債的局面。

事實上，此前周大勝是歡顏廣東地區的負責人，作為他前東家，周大勝表示希望歡顏能夠挺過這一關，好好走下去，才不辜負黃啟剛之前說過的話。

對卡諾普忌諱的自然也不少，但周大勝稱卡諾普從來沒有想過別人會怎么想卡諾普，哪怕之后卡諾普的控制器一臺都賣不出去了，我們也要去做這個事情，本來商場就是如戰場。

“卡諾普做本體也只能做焊接這一塊，做其它的也沒有優勢，他這么多年最大的優勢就是錢江教會他很多。”一位同樣做控制器的企業負責人表示，在布局機器人本體以前，卡諾普在這位負責人眼中的形象一直是“偏安一隅”，好像并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野心。

也許在幾年前，卡諾普就有做焊接機器人的想法，估計也不會這么讓大家忌諱。

對于本體和零部件進入相愛相殺的競合態勢。啟帆工業機器人總經理周偉認為，零部件廠商不要怕機器人廠商做零部件，只要耐得住寂寞，做出好東西來，自然就有競爭力。

而納博特斯克中國區銷售負責人宋杰也曾表示，主機廠家能不能有核心零部件，涉及到你的能力范圍在哪里，你有沒有清晰的認知自己的能力邊際在哪里。你不能因為本能的沖動，什么都想干，在技術領域肯定有點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