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o創始團隊對滴滴系高管深度介入表示非常的不滿,ofo與滴滴的內斗傳言還在業界備受關注,業界人士認為共享單車合并或已成為必然結局,商業模式的崩盤,是單車市場大變局的底層誘因。再就是阿里的攪局欲與滴滴爭奪ofo控制權。到最后雙方最終誰會選擇讓步,我們尚不可知。
一位匿名財務投資人如此告訴記者。過去三個月,圍繞滴滴ofo是否合并等關鍵問題,他與ofo管理層及多名投資人進行了數輪正式或非正式溝通,但緩慢的進展,讓他陷入空前的焦灼。
這一切源于戴威對ofo控制權異乎尋常的堅持。一位ofo內部人士告訴記者,戴威與另外四名聯合創始人所構成的ofo創始團隊非常團結,“他們幾乎保持著創業之初的節奏,沒有架空的情況,這也意味著,這家公司被資本介入的程度,要比想象中小”。
這與競爭對手摩拜的情況截然不同。熟悉摩拜管理層的知情人士透露,摩拜創始人胡瑋煒對公司重要決策干預很少,另外兩位重要人物李斌與王曉峰,分別是投資人與職業經理人角色------資本意志在摩拜內部占據著絕對地位。
兩種不同的文化,讓“合并”這一單車領域看似最為順理成章的未來,在兩家企業遭遇了完全不同的阻力。記者從多個信源了解到,目前合并整合已成為摩拜、ofo背后眾多投資人的共識,只是在控制權上,各方爭執不休;但作為ofo創始人,戴威的想法直到現在,仍是謀求獨立發展。
“清除掉共同的障礙,資方才能分得各自的利益”,一位投資圈人士如此評論。
矛盾已經在不斷激化。去年11月,多名滴滴背景的高管及員工從ofo離職,雖然ofo官方否認了與第一大機構股東滴滴的內斗傳言,但ofo創始團隊對滴滴系高管深度介入的不滿,已經是內部公開的秘密。
另一方面,滴滴也不愿坐以待斃。記者從一位滴滴內部人士處獲悉,為了應對來自ofo的不確定性,滴滴內部已經成立了一個共享單車項目組,為了做“最壞的打算”。
“阿里這一輪進入,極有可能將威脅滴滴在ofo董事會的地位”,一位接近ofo高層的人士稱。據透露,在ofo最新一輪10億美元融資中,阿里的資金已經到賬2億;剩下的資金,由于事關控制權的問題,雙方還沒有完全談妥。
戴威仍然不想丟掉控制權,這依舊是阿里與戴威的爭論焦點。
最大的困境在于,在補貼盛行、營銷管理費用高企不下的現狀下,共享單車企業此前設計的盈利模型已近乎崩盤,融資資金幾乎已經成了企業唯一的輸血來源。
如果沒有阿里系資金的殺入,ofo內部目前占優的滴滴系資方,因為把握了錢這一命脈,迫使ofo創始團隊讓步只會是時間問題。留給戴威的選擇,或許只有引入阿里,增加與滴滴等資方的議價籌碼后,盡可能拿住ofo的控制權。
合并或已成為必然結局
商業模式的崩盤,是此次共享單車大變局的底層誘因。
共享單車原本有著健康的商業模型。根據2017年3月記者進行的測算,單輛共享單車日均使用頻次約為2次,取當時的客單價0.5-1元,每輛車每日最多可獲2元收入。以一年作為考察周期,如若將冬季及雨天、三伏天等極端天氣算作一個季節從總使用時間中刨去,一年約有270天有效騎行日;再乘以每日2元收入,一輛共享單車一年可獲得的總收入最多可在500元上下。
而500元,可以大致覆蓋共享單車的單輛成本。按照共享單車所宣稱的3年設計使用壽命,一輛共享單車在后兩年的營收幾乎等于凈利潤。在這個模型中,只要運營成本能控制到與收費打平,即可實現正向現金流。
然而,經過一年的運作后,這一模型已被證偽。
一位曾在某家單車企業擔任高層的人士告訴記者,運營成本居高不下是一方面:在如何降低車輛損毀率,降低車輛維修及人員調度成本方面,忙于應對競爭的單車企業,尤其是ofo,并未取得顯著成果。
“原先我們估計,精細化運營與產品細節優化會成為后期單車市場的競爭關鍵,但事實上,我們都錯了”。
在資本驅動下,瘋狂的資本游戲再度上演。原本被戴威視作“并不重要”的補貼,在2017年年中后,成為了整個共享單車界重要的常態。
“對手的車幾乎免費,我們收費,就算我們的車服務再好,也沒人騎”,一家中小型單車企業負責人曾向記者坦言。這種競爭不僅拖垮了眾多二三線玩家,同時,摩拜ofo自身也幾乎喪失了最為重要的收入來源。
此消彼長,共享單車此前的商業模型面臨崩潰。
一家位于天津王慶坨的供應鏈廠商告訴記者,近幾個月來,共享單車廠商的賬期普遍有所拉長,“一家友商,在年中某單車企業剛宣布融資時去要賬,對方還給的比較爽快,但僅僅一個多月后再去,就開始拖了”。這在他看來,共享單車企業應該是燒錢太快,使得自身的資金越來越周轉不靈。
惡化的現金流,將壓力不斷又轉嫁到資方。然而,資本從來都不是活雷鋒。當單車企業財務狀況進入惡性循環,資本就在謀劃如何止損以及如何退出獲利。事實上,從9月開始,包括朱嘯虎在內的多位單車企業投資人開始頻繁發聲,呼吁合并。
“在我們看來,發展到現在,共享單車已經失去了獨立發展的可能”,上述匿名財務投資人稱。
合并最大難題
但若要實施合并,首先需要雙方同時坐在談判桌前。這在資方勢力占有的摩拜自然沒有問題,但在ofo,卻成了一件難題。
知情人士告訴記者,ofo方面積極運作合并事宜的從來都不是創始團隊,而是第一大機構股東滴滴。“滴滴的想法一直是將ofo納入滴滴的戰略體系,但ofo方面卻希望雙方是戰略合作關系,這一矛盾從去年上半年就開始顯現”。
彼時,滴滴通過多筆融資已躋身ofo第一大機構股東,擁有近30%股份和兩個董事會席位;但滴滴APP中的ofo模塊,卻拖延數月都未曾落地。有內部人士稱,這背后圍繞用戶體系以及模塊出現后的各自定位,雙方出現了一些分歧。不過,這一說法并未獲得雙方正面證實。
但需要注意的是,直至去年4月27日,這項功能才開放,這距離2016年9月滴滴入股,已經半年有余;與之對比的是,摩拜早在去年2月就已接入騰訊的微信小程序,并一度成為小程序上的明星應用。
而雙方矛盾出現激化,則出現在去年7月滴滴向ofo“派駐”高管后。根據當時的報道,滴滴高級副總裁付強加入ofo,擔任執行總裁,直接向戴威匯報;滴滴市場負責人南山進入ofo負責市場;財務總監Leslie liu分管ofo財務部門。
由于這批職業經理人直接接管了市場、財務等數個關鍵部門,令創始團隊在內部的地位頗為微妙。最終,在11月,這批高管均從ofo“被”離職,雙方矛盾首次公開浮現。
這只是矛盾的開始。在合并案上,接近ofo高層的人士向記者透露,與滴滴積極的態度相反,截至目前,ofo創始團隊并未將與滴滴的合并納入考慮范圍內。
“他們的想法可能很簡單,只要合并,即便出任聯合CEO,也必然會最終出局”,該人士稱。
考慮到滴滴與摩拜股東騰訊的緊密關系,騰訊系資本在合并后的董事會中勢必會占據上風,ofo創始團隊或將最終出局;而這并不是戴威希望見到的結局。
如此,一個日漸明晰的事實是,只要繼續堅持不合并,ofo管理層可能將站在摩拜和ofo幾乎所有投資人的對立面上。
在去年12月20日網易經濟學家年會上,戴威再次重申了不想合并的立場,稱“競爭對行業是好事,希望資本理解創業者的理想和決心”。這被視為對資方的公開喊話。
然而,隨著資方耐心的不斷降低,通過私下、公開渠道各種方式對戴威團隊的施壓,可能已經或即將來臨。
阿里攪局
一位曾在ofo任職的員工評論到,曾在北大擔任學生會主席的戴威,常常有著掌控一切的自信,這甚至會讓部分初次接觸的人有所不適,“他應該認為自己能在幾方勢力之間成功斡旋”。
這一次,戴威希望試圖引入阿里系資本與滴滴進行抗衡。
在去年4月,阿里系資本螞蟻金服首次對ofo進行注資,這在外界看來,ofo或將有意向阿里系傾斜。然而,接近交易的人士告訴記者,彼時阿里的注資數額并不多,極有可能僅有幾千萬元人民幣的量級,而ofo官方也對投資金額與占股比例閉口不談。雙方首次合作的淺嘗輒止,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戴威立場上的搖擺不定。
“戴威并不想站隊阿里,其目的只是想手上多一份籌碼,向滴滴施壓”,該人士表示。
即便在7月的E輪融資中,ofo宣稱阿里對其領投,在數額上也沒有發生質的飛躍,在持股比例上,也遠未威脅到位居第一大機構股東的滴滴。
記者進一步了解到,截至目前,阿里系股東仍未進入ofo董事會。而根據《財經》此前的報道,滴滴在ofo董事會中擁有兩席,但不控股;ofo五名聯合創始人均在董事會中。
可以看出,此前戴威有意引入阿里系資本與第一大機構股東滴滴抗衡,但在控制權的出讓上,卻并未予以實質性讓步。
這讓阿里方面有了顧慮。如果無法獲取ofo的絕對控制權,“滴滴快的合并”的案例極有可能再次上演。
“這一輪阿里會進入董事會”,知情人士告訴記者,目前的難點在于,阿里希望對滴滴股份進行回購,與此同時,砍掉戴威的一票否決權。而一票否決權正是此前“趕走”滴滴系高管的殺手锏,讓戴威放棄,并不容易。
繼續僵持對于誰都不是一個好選擇:缺乏資金來源的戴威正被滴滴掣肘;而2017年10月高管促成了哈羅單車與永安行合并、并成為其實控人的阿里系資本,同樣亟待破局。陷入控制權之爭的ofo,幾乎是其唯一標的。
雙方最終誰會選擇讓步?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阿里系資本成功入主董事會,滴滴等既有資方也會進一步施加阻力。
當然,這些資方當前的立場也并非完全一致。有投資人向記者指出,即便摩拜ofo合并順利進行,考慮到騰訊開放的態度,也不會對合并新公司過多干涉;但極力撮合合并的滴滴,如果為了整合出行市場試圖控制新公司,將引發其他股東不滿。
等待ofo與摩拜背后所有入局者的,依然是一場生死未卜的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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